“那就彻底攀上武汉这条船,撑个三五年,熬到皇帝……”卓二郎收住了话头,“到那时,甚么是高门?武汉就是高门!”
言罢,他又叹了口气:“再者,大哥也是知道的,眼下武汉铁器独步四方,广州人从武汉请了技术过去,如今广州锅卖得到处都是,‘广交会’这二年只铁器生意,就做都做不完。”
涉及到冶炼,乃是卓氏的根本,此时显然已经有点难以为继,靠老底来撑,撑个两三代人不成问题,但坐吃山空不是办法。
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,成都最最上等的金器,居然是苏州、扬州的巧匠,而不是成都本地卓氏,归根究底,还是卓氏的黄金差了点意思,但苏州、扬州的金器坊,不怕你要得多,就怕你不敢要。
哪怕成都霸蛮的老乡说要打个一斤重的大金链子挂脖子上,苏扬出来的金器坊,哪怕到了千里之外的成都,照样不缺原物料。
不但不缺,黄金成色还极好。
这种情况和卓氏一对比,时不时就要担心金银等原材料不够,直接拉开了差距。
高端市场和大众市场被全面挤压,卓氏还不变化,就是等死,养着一窝闲人坐吃山空。
所以卓二郎一番话说出来,卓大郎直接不再接茬,虽然还有点生闷气,却没有继续纠缠不清。
讲白了,龙昊这个龟儿子为什么能够这么拿捏卓氏上下?归根究底,龙昊攥着卓氏命根,未来发展的卵蛋都在武汉佬手中捏着,他们怎敢扎刺?关起门来嘴上过过瘾,也就差不多了。
这就有了卓氏当家人一锤定音,直接干爆龙日天的心理线,送他一个上县人口又有何妨!
只要能跟龙日天的利益捆绑在一起,那么引进武汉钢铁厂的技术,难度系数就要降低不少。
同时还能从龙日天手中拿到极为稳定的贵金属货源,都在剑南道一片天下吃饭,久而久之,自然能够互为援引。
至于龙日天这个龟儿子领情不领情,那又是后话。
果不其然,卓小乙跟龙五郎说了自家的条件之后,龙五郎差点当场硬起来戳卓小乙两下,这也太实在了!
虽说明知道这是卓氏刻意为之,但解决燃眉之急的事情,行走江湖,这点情分还是要记下的。
等到双方签订红白双契,各自署名画押之后,吴王李恪也终于抵达了武汉。
李恪到了武汉,除了继续采买一些物资之外,也是要敲定汉安线物料供应的大合同,顺带见了卓氏子弟一面之后,告知了卓氏一个新出的朝廷大政,是针对“西南夷”的。
旧年江西“化獠为汉”的效果不错,朝廷有意在西南同样如此操作,依托西南大大小小的矿藏,大力发展采矿业以及配套的运输业,这些行业本就是需要大量的劳动力,自然能够轻松地消化掉零星且割裂的剑南道诸州各部夷人。
也就是说,虽然朝廷没有动用太多的资源,只是给了“化夷为汉”的大政策,但可操作性还是有的,而且成功率还不低。
毕竟,相较在恶劣自然环境中挣扎求活,跑矿场做工,或者说在山道上运送物资,显然后者要容易活下来一些。
朝廷如果还是“劝课农桑”为主业,就没办法维持这么多矿场,自然也就没办法吸收这么多富余出来的“人口”,但随着工业和手工业的逐渐兴盛,衍生出来的各行各业就是完全吸不饱的海绵,有多少“人口”,都能彻底消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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